【东凯】漂亮朋友(中)

前情提要:趁师弟喝醉偷偷亲他了,怎么办?离开他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。
这一章可配合莫文蔚版本的《外面的世界》一起食用。小爷真可爱死了,生日快乐啊小宝贝。

【东凯】漂亮朋友(二)

靳东在祖国大西北吃了好几个月的沙子,人糙了一圈。片场设在农村,打个电话都不方便。靳东每次一做梦,第二天准保要走一个小时的路跑到镇上寄信。一封一封,走过千山万水,还带着西北的沙子,到手的时候有点皱。信封上端正而矜持的写着王凯的名字,糊掉的墨水印也是好看的。

小人儿欢天喜地的拆开,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,拿一个手电趴被窝里看。有时候写的太多,好几页纸,看着看着就睡着了。就睡在信纸上,枕着这些无关紧要却特别想知道的小事。他的师哥什么矫情的话也不说,只告诉他沙洲的落日,干涸的烈风,还有夜里钻心彻骨的冷。王凯有时候也在梦里见到他,梦里的师哥骑着一匹红鬃烈马,马的眼睛又亮又铮,他在马背上喝酒,仰着脖子,一饮而尽。自己的脚陷在沙里,走不动,师哥骑着马过来,把他捞到马背上。风把他的长刘海吹起来,挠着自己的脸。心里像是长出许多无章的野草,攀着他的脊髓,到达他的心脏,而后狠狠的扎下去。痒,疼,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思念。

转眼就快到元旦了,桌子上的台历画满了红圈,他师哥最近一个星期没来信了。一开始王凯着急,后来开始生闷气,跑到洗漱间把刚铺了两天的床单被罩扔进盆里,哗哗的洗。室友经过,“王凯。你要实在没东西洗,我床上那套一个月都没换了,考虑一下啊。”

“滚——”水开得更大了。

闷气生够了,他开始心慌。信纸上的长河落日很美,越美的地方就越危险。他开始晚上做噩梦,抱着靳东给他写的厚厚一大摞信,在沙漠里不停地走。他听到马的嘶鸣,风沙太大了,他陷进沙漠的漩涡里。哥,你在哪儿?你在哪儿……

醒过来是半夜,枕头上都是眼泪。走投无路的人,从前最不信的东西也要试试。他跑到庙里去,泥塑的菩萨微笑着看他,其实是看所有人。可是他就是觉得菩萨只在看他,可是菩萨只笑,不说话。烟雾缭绕,梵音不歇。宝殿人头攒动,来这的人不是求自己的人生就是求别人的人生。殿外头的香炉插满了高香,这么多愿,个个虔诚的话,菩萨能听见我的吗。我不要财,不要运,姻缘,无所谓了,也不要了。能不能让我再见见他。师哥。

王凯被熏得一身阿弥陀佛的味道,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。门口楼管大爷叫住他,“小王。下午有个人给你打电话,说元旦前夜的火车到北京。”

“他还说什么了?”

“没了。”

深闺哀怨。王凯觉得自己像个小媳妇,跑到天台对着北风大哭,真没出息,他不是好好的吗,然后开心得吹出一个大鼻涕泡。

元旦前夜,礼堂。王凯穿着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衣,追光打在身上,温暖得一塌糊涂。王凯嗓音低沉清澈,没有太多攻击性,但是很迷人。他师哥就坐在底下,从火车站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前奏响起之前的黑暗里。追光扫到观众席,那个盼望了很久的人坐在台下,轻轻跟着他唱:

“天空中虽然飘着雨,我依然,等待你的归期。”

雪花打着旋往脖子里钻,学校新换了路灯,今天整条路都格外通透明亮。靳东从行李包里抽出一条崭新的,软灰的围巾。轻轻套着他的小人儿。王凯抬头,眼泪在眼眶打转转。靳东心被狠狠揪了一下,张开手要抱住他。王凯突然朝着他心口就是一拳,靳东没防备,滚在雪堆里。

“我好不容易回来,你要打死你哥呀。”靳东躺在雪上,好像这一拳真把他给打坏了。

王凯跑过来扑在他身上,轻轻的,像一片雪花,飘在他的胸口。靳东的手覆上他的背。王凯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衣,听到胸膛里的回响,像信里头西北狂风的呜咽。雪越下越大,将近零点,所有的烟花鞭炮都憋着响,心照不宣的安静等待。

靳东拍拍怀里的小人儿,小人扭了扭,没起来。

“想我没。”

零点。天空升起新年第一束烟火,美丽绚烂。王凯的回答被湮没在节日的气氛里。

“你大点声,我听不见。王凯,你想我吗。”

“靳东,你这个混蛋。”王凯喊得太大声,猛得站起来,几乎晕眩。

“胆儿肥了你。敢骂我。”靳东一屁股坐起来,抓着王凯的围巾把他拽进自己怀里。满城的烟火在头顶炸开,这个拥抱等得太久了。靳东拿下巴胡茬擦着王凯的脸颊,一种雄性表示亲昵的方式。可以是父亲,是兄长,或者,恋人。

靳东失联的那一个星期,他生了很重的感冒,相思成疾。为了赶在元旦之前回来,他跟导演说好话,加班加点的拍戏,为了跟王凯的约定,在愈烈的寒风里熬着。终于病倒了,高烧烧得人神志不清,嗓子都要冒烟,脑子里都是他的笑脸,灿烂的,让人心动。所幸,这场病痛似乎是这次分别的结业礼。虽然难过,却是新的开始。

新年的第一束阳光撒在天安门广场上,这里站满了观看升旗仪式的人们。等了半个夜,脚都冻麻了,嘴也哆嗦的说不出话。王凯就这么陪着他,没有表现一丝的怨气和后悔。如果有一个庄严而神圣的仪式,能够一起见证,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彼此了。红色的旗帜飘扬在黎明的曙光里,王凯抬着脸,有几片雪花落在睫毛上,靳东只觉得恍如隔世。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他了,就在这一面红色的旗帜下,他回头,脸上是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,很珍贵。

新年之后,靳东在校外不远租了朋友一个房子,平房,除了床和桌子,什么也没有。好在门口有个小厨房,勉强算个家吧。王凯不会做饭,但是老想给他哥一个惊喜。今天是一条没处理过腥得发苦的清蒸鱼,明天是炒的看不出本家的红烧肉,勉强及格的是葱花炒蛋,虽然蛋经常糊了一半。靳东每次走到门口闻到厨房的味道,就有点头疼。

“今天哥教你个硬菜。”靳东得意的围上围裙,从小到大,凭着这道菜忽悠了不少人。

王凯靠在门框上,抱着双臂,一副看你怎么折腾的样子。

“先教你怎么处理这个西红柿。看见没,勺子轻点,别刮破了。”

“……这是意外。”

厨房里是灼人的热和让人心生平静的烟火气。窗户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雾,好像王凯的笑眼,明朗又迷离,清澈又性感。靳东有时候觉得自己怂得很,明明以前是属狼的,只有他猎别人,猎物分分钟心甘情愿把脖子送到他的獠牙底下。偏偏一头不知深浅的小鹿闯到他跟前,让他不知所措。小鹿时不时拿头上的角去蹭他的下巴,然后迅速的跑开,也不跑远,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。

王凯今天在靳东这里留的太晚不能回宿舍,就干脆跟自己挤在一张小床上。洗了澡穿着靳东的套头衫大半个号,松松的挂在身上。俯下身胸前大片春光袒露,靳东忍不住吞口水。王凯翻身爬进被窝,被子盖到下巴。

“哥,你冷吗?”

“嗯。嗯?还好。”

王凯把手伸过来,刚好摸到靳东的大腿,结实,发烫。他调皮的在上面摸一把,靳东被撩得起火,刚想捉住这只不安分的手,王凯就禾禾的笑,半张脸埋在被子里。

“你小子笑什么呢,得便宜卖乖。”靳东把人捞进怀里,小人儿边笑边挣扎,一不小心手背蹭到了他哥的老二,硬的。靳东老脸一红,这可怎么解释,被摸了一把大腿就……王凯抿着嘴,好像偷笑又好像害羞,一翻身回到自己的位置。半晌无话。

王凯翻了个身,温热的呼吸打在靳东的脖子上,小人人睡着了,靳东翻来覆去得失眠。失眠的滋味不好受,睁着眼睛过大半个夜,天花板都快盯出一个洞。夏夜那个吻的滋味似乎还在唇上,王凯喝到断片的时候,我吻了他,只有我自己知道。我爱他,也只有我自己知道。靳东转过身子对着熟睡的王凯,身子禁不住往前倾,“哥——”王凯突然喊了他,吓得靳东差点从床上滚下去。借着月光靳东细细辨认之后,原来只是一句梦话。王凯头偏一偏,继续沉在他的梦里。

小祖宗,你梦见什么了呢,喊我名字。

靳东心一乱,就想一猛子扎进工作里。好几天没回小屋子了,他不是不想回来。很难确定,王凯对自己的感情,是兄弟,是爱情,还是别的什么。可是靳东对自己的感情很清楚:他想亲近他,想把这事挑明,想得到他,只属于自己。靳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狼的血液里流淌的天生就是捕猎和占有,得到他,得到他,内心深处在放肆的叫嚣。欲望在夜里被放大,天旋地转的自我发泄,王凯的脸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,再没有别人。

王凯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,呆呆站在话剧团门口。

“你怎么来了,怎么不进来。”靳东听说门口有个学生模样的人,站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找谁,打眼一看,差点没飞起来。

王凯跟在靳东后头,跟着他进了幽暗狭窄的宿舍。靳东有点心虚,他的小师弟不搭他的话。宿舍门嘎吱一下敞开,两个人对坐着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“先吃饭吧。”王凯把保温桶的盖子拧开,咚一声把东西倒在碗里。这一声不大,却把靳东吓得眼皮子直跳。

一桶饺子等得太久,都粘成一个了。心疼又想笑。

“头一次包饺子,想着你最近都没空回来,肯定挺累的。等你吃了我就走,你还能睡个午觉。”王凯把筷子拿水冲了一下,递给他。

靳东有点难过,不敢看他。垂着眼睛接筷子,一下看到王凯食指上缠着一个创可贴,黄黄的,有点扎眼。靳东拉住他的手,“以后小心点”。

“需要什么换洗的衣服,我晚上再给你送过来。过几天可能要降温呢。”王凯收了手。

“不,不用。我明天自己回去拿。”

王凯不明白,隔着大半个中国的时候,还会写信。在一个城市里的时候,反而抓不住他了。靳东刚才握了自己的手,温度还在,有属于成年男人的热量和漂泊过的痕迹,带着一点点焦香的烟草味。

靳东抽烟都是使劲嘬一口,然后整个吞进肺里,不是老烟枪根本不敢这么来。王凯学他抽烟,在风口被呛得流眼泪。报摊大爷伸出半个头,“慢点抽,你还年轻着呢。”王凯捻灭了烟头,泪还挂在脸上。他把半个脸藏进软灰色的围巾里,走进漫无边际的夜。

突然就想到在庙里的那个愿,菩萨是听见了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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